把東西都整理好已經是晚上九點。洗過熱水澡，宋雅躺在床上等玄斌過來……但是，越躺越覺得無聊，走進廚房想找些吃的，方便面或者餅幹，可惜跟賊似地翻了一圈，除了找到兩根過期的香腸，什麽好吃的也沒有找到。

宋雅嘆氣，轉身走出廚房，客廳裏空蕩蕩的，一個半月無人居住，讓家裏少了些許人氣。想著玄斌還有幾個小時才能來，宋雅突然靈機一動，換了身衣服又跑出了家門。好久沒看首爾的夜景了。

外面依舊下著雪。宋雅開著汽車漫無目的地在首爾市區裏閑逛。superjunior已經在12月5日正式出道，街邊很多音像店都貼著他們的巨幅海報。在推新人和偶像組合方面sm從來是樂壇老大，它似乎永遠比別的公司看的更遠。這次也不例外，superjunior一出，即成當紅組合。十二個男孩，無論是形象還是氣質都各有千秋，宋雅在機場裏還看見幾個日本女孩捧著雜志對superjunior的十二位成員挨個兒評頭論足。得出的結論是，組合裏的每一個人她們都喜歡。如果是談戀愛的話，得票率最高的竟然是神童！呵呵，這一次，sm又贏了。

也不知開到了哪裏，宋雅忽然感覺有些餓，瞧見路邊正好有一個快餐店，她把車停好，然後戴著口罩和帽子走下了汽車。

夜風緊，她把頭發散下來遮擋住臉頰。

臨近打樣，快餐店裏沒什麽客人，宋雅點了一份漢堡和熱巧，轉身出門時差點與從門外進來的一個年輕人迎面相撞。

“噢，抱歉！”年輕人戴著黑色的鴨舌帽，側身讓過宋雅時，卻突然驚喜地說：“雅美姐？！”

宋雅驚訝，想自己都打扮成這樣了居然還能被人認出來，關鍵是，他管自己叫“雅美姐。”，店外有些黑，年輕人後退一步站在一束暖黃色的燈光裏，把鴨舌帽摘下來，露出一頭柔順的黑發，他下顎尖尖的，眼眉細長，膚色蒼白如雪。宋雅指著他，忍不住一笑：“哈！志龍。”

原來不知不覺間宋雅竟開車到了合井洞，再往前過一條街，就是yg的總部大樓了。志龍也沒有吃飯，出來是買夜宵。

“想吃什麽？姐姐請客。”

志龍靦腆：“不，不用了。”

宋雅拍拍他瘦弱的肩膀：“別跟我客氣啦，快點說吃什麽？”

“那就跟姐姐一樣吧。”志龍羞澀地一笑。

宋雅當然不會傻乎乎地只買跟自己一樣的套餐。男孩子都吃的多，所以她大手一揮，又買了一大桶炸雞翅和兩份炸薯條。

看了看，似乎還是覺得不夠，又對營業員說：“再來兩個菠蘿派，兩個土豆泥，四個無骨雞柳！”

五分鐘後，嬌小的志龍手提塑料袋懷裏抱著一個大紙桶屁顛屁顛地跟在宋雅身後，笑容滿面地上了她的汽車。

這一幕真是似曾相識，全志龍忽然想起來，自己選擇離開sm公司的前一晚，宋雅也是很豪爽地請他吃了一頓飯。

說起來，志龍與宋雅在之前的幾年裏都不是太熟，因為李琇滿不喜歡自己，所以志龍的練習生生涯過的很灰暗，有一種始終登不上臺面的感覺，而且他年紀又小，雖然來公司早，但誰也沒拿他當過真正的前輩。

但是宋雅不一樣，她一來就成了公司的寵兒，有獨立的練習室不說，聲樂老師也是kangta和。再想想自己，志龍很失落。

而與宋雅相識，是因為有一次訓練到很晚，其他人都走了，志龍卻因為一個動作總是練不好，而留在教室裏反覆練習。音樂結束，等他轉過身來時，卻發現宋雅正站在門口笑容滿面地望著自己。

“哇！你跳得真棒！小朋友！”她拍手興奮地說。

小朋友……志龍嘴抽，很不滿地回擊道：“我不是小朋友，我是你的前輩！”

啊？宋雅顯然嚇了一跳：“你……”

志龍一本正經地說：“你不用猜了，我今年只有十歲，但是我1996年就進入公司了。”

望著志龍高高揚起的下巴，宋雅撲哧一笑，“噢，前輩，對不起，剛才是我失禮了。”

前輩，也不知為何聽見宋雅這樣叫他，志龍心裏忽然難過起來，他覺得這兩個字更多的是一種諷刺，快速地收拾好書包，走到門口時，他故意用肩膀重重撞了一下還在笑著的宋雅，畢竟是男孩子，又因經常練舞所以身體格外結實。宋雅吃痛，低聲叫了一句，志龍忽然就害怕了，來不及道歉，背起書包奪路而逃。

想起小時候的荒唐與幼稚，正在啃雞翅的志龍一下就笑噴了，雞翅渣噴了一紙桶。宋雅嫌棄地皺起眉頭：“志龍啊，桶裏都是你的口水，一會兒我還怎麽吃？”不滿地從他懷裏一把搶過紙桶，“還是姐姐抱著吧。”

“不行不行。”志龍拽著紙桶的另一角，與宋雅“撕扯”起來。“上面都是油，姐姐的衣服該臟了。”

宋雅不松手，瞪著兩只眼睛說：“衣服臟了可以洗，但是吃了你的口水就吐不出來了。”

志龍大笑，反擊說：“我的口水也不是□□，姐姐吃兩下不會生病的！”

兩個人就這麽你來我往地“撕扯”了半天，誰也不肯先松手，志龍把雞翅叼在嘴裏，因為長時間地張著嘴巴，哈喇子都要留下來，宋雅受不了他滑稽的樣子，終於把手一松，志龍心滿意足地靠在椅背上，把紙桶緊緊摟在懷裏，臉上一副“累死我鳥”的虛弱表情。

宋雅斜睨他，忍不住數落道：“志龍啊，沒想到這麽多年過去了，你還是老樣子，沒原則的霸道！”

志龍知道她在說什麽，擡頭望向窗外的雪花，眼睛裏閃動著回憶的光芒。過了一會兒，他說：“雅美姐，還記得嗎，我離開sm公司的前一晚，你也是請我吃的炸雞翅。”

“不止炸雞翅，還有土豆泥，還有冰激淩，還有薯條，還有……反正好多好多！”

志龍笑，坐正身子看著宋雅：“吃到最後，桶裏就剩一根雞翅了，然後你把它讓給了我。”

是嗎？宋雅啃著雞翅，說實話那天的情景她有點記不起來了，她只記得，當她訓練完從sm大樓裏走出來時，看見全志龍正蹲在前方廣場的一個花壇邊哭，當時，她並不知道他第二天就要離開sm公司，只以為他是因為沒吃晚飯所以餓哭的呢。

後來她就去快餐店買了一大通雞翅還有其他小零食，也是冬天，但是沒有下雪，兩個人就蹲在快餐店門口默默地吃著炸雞，冰激淩太涼了，在室外被凍得硬邦邦的，全志龍用勺子使勁捅著冰激淩，然後“啪嘰”一下，勺子折了。志龍目瞪口呆，宋雅則蹲在一旁哈哈大笑。志龍臉紅，一把搶過宋雅手裏的勺子，恐嚇道：“你，你，要是再笑，我就把你的勺子也撅成兩半讓你吃不了！”

宋雅笑得抹了把眼淚，“鼓勵”道：“有本事就撅啊，不撅你就不是男人！”

志龍被激怒了，小手一用力，啪嘰！宋雅勺子斷成了兩截。這下，輪到宋雅目瞪口呆了。“嘿！”憤怒至極，宋雅一把拽過全志龍的衣領子：“小兔崽子，你還真敢撅啊！”

雖然那時志龍年紀還小，但身高已與宋雅差不多了。掙脫宋雅的禁錮，全志龍轉身就跑。兩個人沿路狂奔了十幾秒，志龍卻忽然停下腳步，一個轉身把正追上來的宋雅一把抱進了懷裏。

宋雅氣得打了他腦袋一下，氣喘籲籲地說：“剛吃飽飯就快跑，不怕得闌尾炎啊！”

志龍緊緊抱著宋雅，也是氣喘籲籲，嘴巴裏呼出的熱氣吹著她的耳朵和鬢角細細的碎發。

“唔……胃裏的東西要被勒出來了！”當時，宋雅試著推開全志龍，結果卻被他更加用力地抱進懷裏。宋雅無奈，憋著嗓子說：“志龍啊，姐姐要被勒死了！”

志龍楞一下，然後緩緩松開了手。這時，借著路邊的燈光宋雅才發現志龍又哭了。來公司一年多，宋雅也聽說了在志龍身上發生的種種。他的苦悶，他的憂愁，還有他的不得志。公司裏比他後進來的許多練習生在經過一兩年的訓練後，事業都慢慢步入了正軌，唯有他卻還在原地踏步。

不上不下，無人賞識，年幼時積攢起的那一點點小驕傲眼看著就要在sm公司消耗殆盡。在這一刻，宋雅覺得自己好像讀懂了這個總是與別人格格不入的男孩子。她看著還在默默流淚的他，擡起手抹掉那一行行溫熱的淚水，她說：“志龍啊，人生不可能總是一帆風順的，你還小，很多事情不用太著急去做，時間對每個人都是公平的，只要你努力，就一定會有回報，但是，你不能給自己太大壓力，也不能總想著以前的輝煌，從今天起，就做一個最普通的，喜歡音樂的孩子吧，好嗎？”

全志龍低下了頭，他細細品位著宋雅話裏的意思，好像聽懂了，又好像更糊塗了。使勁搖了搖頭，他再次擁抱住了宋雅，話含在嘴裏哽咽了半天，最後才說：“雅美姐，謝謝你今天請我吃雞翅，再見！”

一想起那天，宋雅不由得生氣，用薯條指著全志龍，控訴道：“話說那天你夠沒良心的！居然就那麽跑了，好歹告訴我一聲你要離開吧，害得我好幾天都滿sm大樓的找你，跟個神經病似的！”

全志龍大笑：“姐姐找我做什麽？”

宋雅瞪他：“還能做什麽！你把日記本落在我書包裏了！”

啊？志龍大驚，很多已經被遺忘的往事忽然一股腦地出現在眼前。是的，他想起來了，那天他書包壞了，拉鎖總是拉不上，怕日記本丟了，就先放在了宋雅的書包裏……後來，他也尋找過，還以為丟在地鐵裏了。

“姐姐偷藏我日記本？！”全志龍像是被誰奪走初吻了似地大呼小叫起來。

宋雅受不了的撇撇嘴，踹他一腳，罵道：“得了吧，你要是趙寅成前輩我私藏你日記本還有點價值，媽呀，一個十歲小屁孩的日記，能寫出什麽天大秘密來啊！”

全志龍臉紅，其實他在日記本裏真的寫了一些秘密。宋雅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忽然一笑，捂嘴說道：“餵，你不會真的在日記本寫了你的初吻經歷吧？”

“才沒有！”志龍害羞地狡辯，拿起一塊炸雞翅使勁咬了一口，含糊不清地說：“我還沒有初吻呢！”

噗！宋雅把熱巧噴了。

全志龍崩潰地大叫：“姐，你往那邊吐啊，我的衣服是新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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